原来如此。还好还好，她就说嘛，小蝶那么明细的一个人，才不会让她犯这种错误。（典型的事后诸葛亮）

“对了，相公呢？昨天说了有事回来商量的。”不会见她睡得死，来了又走了吧？

不问还好，司徒明镜才一开口，小春就气呼呼回道：“小姐别提这个人！昨天夜里姑爷根本就没有回来，一直在表小姐房里呢！”

“哦？怎么回事？”楚楚表妹，你……该怎么说呢？太心急了点吧！

“昨天您睡下后，二夫人的丫头来传话，说是表小姐许久不见表哥，情绪激动，导致旧疾复发，姑爷心忧不已，便彻夜守在表小姐床头直到她苏醒！”“许久”与“彻夜”两个词是小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
“她不知道您和姑爷还是新婚吗？哪有新郎在新婚第一天就夜不归宿的？他们一家人明摆着欺负咱们，让下人看咱们的笑话嘛！真是欺人太甚！”

“小蝶，你的看法？”见小蝶手上的梳子一动不动，貌似若有所思，司徒明镜想她肯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见解。

小蝶动动手，把梳子取下来，低眉顺眼道：“主子们的事情，奴婢不宜多说。”

“这里都是自己人，你就放心大胆说吧！”司徒明镜看向那几个端着脸盆毛巾的小丫头，“你们说是不是？”

几个丫头连忙点头。

见此，小蝶也不藏着掖着，大方说道：“奴婢认为，姑爷太过优柔寡断，表小姐真的是半个大小姐。”

“半个大小姐？什么意思？”对李泽玉，他们的看法一致。但这里的半个大小姐，和她们平常理解的不是一个概念吧？

“有大小姐的娇气，没大小姐的气质。”

“噗！”刚灌进嘴里的漱口水如数喷出，还好没喷到人。啊哈哈哈！小蝶，说得好！你家小姐我正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人呢，你倒是一语中的！半个大小姐，哈哈哈，说得太好了！不愧是她司徒明镜培养出来的首席大丫头，总能时不时给她惊喜。

“小蝶姐姐说什么，小春听不懂。”

“小蝶，详细解释一下。”司徒明镜下令，就满足这群很有八婆潜质的丫头们的好奇心吧！

“我行我素，从不顾及他人，被娇宠坏了。姑爷新婚，只要是懂事一点的人，都会和他保持一点距离，哪怕几天也好。但表小姐当天夜里就找人直闯新房，不仅是对小姐的不敬，也是对老爷权势的无视，还以为背后的靠山有多牢固呢？小姐去看望她，本是好意，她却不仅不领情，做做样子都不肯，还当着小姐的面和姑爷亲热，一点大家闺秀的矜持没有。”

“她业已及笄，比小姐还大上一岁。两位小姑小姐尚且年幼，心性未定，都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，就算再不满也不拿别人过去的事一再冷嘲热讽，她却口无遮拦。昨夜，就算生病又如何？大夫人二夫人两位小姐还有一堆丫鬟，谁不可以留宿照顾，偏偏要姑爷，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？……”

“好了好了，别再说了。”司徒明镜头大，才来不到三天呢，就找出这么*病来，日子久了还不论罪当诛？

再看看小春，眼里还是迷茫一片。

“小春，这些东西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。以后慢慢地，你就会明白了。”哎，小春，不是小姐偏心，是你真的没有小蝶有潜力，不然小姐我早培养你了。

“不过，大家以后小心些，没事尽量别去惹这位半个大小姐。有理没理，她可都是不会饶人的。”这就是半个大小姐的特点之一，什么都要争赢头，不管她有没有这个实力。

相公，你喜欢这种女人？以后你会很痛苦的。

俗话说，新官上任三把火。

司徒明镜也准备放几把火玩玩，但她才来三天，连李府长什么样都没摸清楚，总不能无的放矢，随便点两把野火烧一烧算了。

所以，新任当家第一步：熟悉环境！

李府不大，总共加起来就那么几间院子，而司徒明镜的路痴级别也不是很高，所以来来回回走了十遭八遭问了小丫头几个问题（司徒明镜的想法）就把大概情况摸得差不多了。

今天暂且只关注人以外的东西。人嘛，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，不是一朝一夕道听途说能够盖棺定论的，还有待进一步观察。

完成给自己规定的任务量，司徒明镜放那个已经被她先前源源不断的白痴问题（丫鬟们--包括小蝶--的想法）弄得精神崩溃的小丫头回去休息，换上另一个丫头，带路去小花园放松放松。她记得李泽玉去年在花会上夺魁的奖励是一株芸槿，丫头说就种在小花园里。

李府的花园相对于司徒府的来说小多了，虽说不是一眼望得到尽头，但半个小时之内一定可以逛完全部景点。司徒明镜很喜欢，直夸它小巧别致，只因在里面逛到死她都一定可以找到出口！

芸槿种在花园的最中央，靠近一个人工湖泊。

湖边遍植柳树。长长的绿色丝绦自然垂下，与碧绿的湖水相映成趣。几丝微风来到，顶端的叶子在湖面划下一道又一道涟漪，扩散开去。湖里的金鱼被湖水的波动吓得摆摆尾巴，往湖水更深处游去。

万绿丛中一点红。在满目盎然绿意的映衬下，那火红的芸槿显得格外突出。

芸槿的花期已经接近尾声。司徒明镜来看时树上花还不少，但都已经开过了极致，花儿颜色淡了一些，有气无力的对人展示略带苍白的微笑，没有含苞待放也没有盛放时的美感了。摇摇树干，花瓣雨一般的落下，被微风一吹，洋洋洒洒飘得满目都是，匝地寂静无声。

红梅绝艳的笑脸浮现在眼前，人面芸槿相映红。

司徒府里，自己住的小院里的芸槿也该是这般光景吧？

好花美丽不常开，好景美丽不常在。

不知道现代家里的小花园又是什么情况。想起小时候爸爸种的十几棵梅树，十几棵桃树，两棵柿子树，还有一根葡萄藤，不知道它们是不是依旧硕果累累。邻居们戏称她家为花果山，这不是没有根据的：

冬末春初，梅花盛开，接着是桃花，再来就有桃子吃了，桃子之后是葡萄，葡萄完了是柿子，柿子吃完，冬天又来了。

春天，一家人在园子里唱歌跳舞赏花，春游的钱省了；夏天，坐在葡萄架下吃葡萄看星星，享受；秋天，呼朋引伴邀请邻居前来赏月闲侃，乐趣无穷；冬天，他们都往爸妈暖暖的被子里钻，嬉笑打闹，一家五口其乐融融。现在想来，已经是好遥远的事了。

妈妈，你们在那边过得好吗？想我了没有？十五年了，不知道你们现在处在什么年代，你们不会已经忘了我吧？

妈妈，我想你，我想家。

“大嫂。”恭敬有礼、不温不火的一声尊称，把司徒明镜从遥远的追忆里拉回现实。

回头看，是李泽琰，她的小叔。

“小叔。”弯腰，淡淡道一个万福。

“大嫂，这是你的新婚礼物，先生的先生托先生转交给你的。”一个古朴的木盒出现在眼前，上面的雕花图案不错。

“什么先生的先生？我认识吗？”听起来像个男的，可是貌似她认识的男的十个指头数得清。能跟李家扯上关系的，除了司徒南瑞，应该就没别人了吧？

摇头，先生的先生果然料事如神：“先生的先生名唤柯慕贤。”

哦--是那个老头子呀！就说出嫁前老是觉得漏了点什么，原来是忘了和那个老头子告别啊！不过，柯老大，真是有你的，大老远的还不忘送我礼物。有朝一日等我回去了一定去看你。

先生的先生？柯老头，原来你真的桃李满天下呀？是我小瞧你了。我为我以前的所作所为道歉。（你不尊师重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）

“原来如此，多谢小叔。”再施一个礼。好累，难道以后都要这样过活吗？见人就行礼，腰不弯背准驼！

“嫂嫂多礼了。”李泽琰回一个礼，“泽琰不日就要回书院，暂且在此向嫂嫂先行告别。”

“小叔慢走，嫂嫂就不送了。”快走快走，再不走我的老腰就真的要断了。

看着他的背影，司徒明镜暗叹：李家的男人都是这么温文有礼，但女人……怎么和男人差别就这么大呢？除了大娘。

招来小丫头带路，出来太久，她要回去了。

回到齐眉院，司徒明镜迫不及待拆开盒子，想看看柯慕贤会送她什么。

想过书，想过笔，想过文房四宝，甚至想过白云间的树叶，但她没想到，那个老头子会突发奇想，送她--茶叶！还是路边摊上随处可见的那种粗制的无名茶叶！